“看來下山后要馬上給秦教授發(fā)個電報!”蔡銘又恢復(fù)到了我一開始見他時那擺冷酷的樣子,“對了,端哥。東方朔是死于哪一年?”
“公元前93年。”
“看來蠱尸的下葬年代,就在這之前,古滇國也是在那個時候分裂滅亡的!”大金牙聽到這里,是激動得一拍大腿,看來當(dāng)初為了查這玉胎來歷,他著實掃了一陣子盲。
事情終于有頭緒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大金牙忽然一把拉住我:
“慢著,小端,你聽見沒有,這是啥聲音?”
山風(fēng)里傳來既沉悶又悠遠(yuǎn)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此起彼伏的在撞擊山壁。
我臉上卻露出了喜色,終于到了!
轉(zhuǎn)過最后一道山灣,錫崖溝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了!
“這是——”蔡銘吃驚得瞪大了眼。
四面是陡峭無比的懸崖,而我們就站在其中一面的山頂上,四望無非蒼茫。腳下云霧繚繞,深不見底。隱約有很多人用繩子把自己掛在峭壁上,奮力得揮動手中的鐵錘,鋼釬在山壁開鑿。一陣風(fēng)吹來,繩索和人一起晃晃悠悠,看得人一頭冷汗。
“已經(jīng)二十年了,真是了不起啊……”我輕輕贊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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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東有馬東嶺,西有華山,南有青峰圍,北有王莽嶺,四山夾隙之地名曰錫崖溝。因地形險要,無行路之便,溝人多自給自足,自生自滅,偶有壯俠之士舍命出入。”
由于大山阻隔,交通閉塞,這里的美山好水、肥田沃土連自己的姑娘都留不住,遠(yuǎn)嫁出山。從1962年至1991年全村830人苦戰(zhàn)三十個春秋,在頭上壁立千仞、腳下萬丈深淵的懸崖峭壁上,用鋼釬、鐵錘鑿出了一條7.5公里長的“掛壁”公路,譜寫了一曲人與大自然抗?fàn)幍挠⑿蹓迅瑁瑒?chuàng)造了人間奇跡,成為罕見的人文景觀,
直到今天從王莽嶺就車下山,公路盤旋在懸崖峭壁上,極盡曲折,汽車每行一段路程就要用冷水沖澆剎車。險峻的掛壁公路,令不少游客驚聲尖叫。
第八章水深四十三米
這是一個神話般的世外桃源,詩一般的田園風(fēng)光,阡陌縱橫,雞犬相聞。抬頭仰望,四面全是陡峭懸崖,除了那條尚在開鑿的“掛壁”公路外,幾乎沒什么出路,簡直就是與世隔絕。
因為修筑公里,錫崖溝也多了不少陌生人,我們的到來才沒有引起過多的關(guān)注。原以為不過一深山小村子,要找個人還不容易?沒想到這錫崖溝里居然有十七個村子,八百多號人,這一時暈了頭,到哪找去?
潺潺小溪將村子貫穿起來,倒映山巒和房屋,風(fēng)景超乎異常的美麗,但是三人都沒有去欣賞的心思。
既然被稱為“東家”,那至少該是這錫崖溝里相當(dāng)富有的人吧!可在這溝里轉(zhuǎn)了一大圈,也沒發(fā)現(xiàn)誰家房子大些,都是破爛木屋。走了半天,除了引來山民警惕的目光外,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難不成我被那小子耍了?”大金牙憤然道。辛辛苦苦跑了一整天,要是那憨人當(dāng)初是唬他的,就完了。
“不,咱怕是找對地兒了!”我緊盯著一個從溪邊走過來的,大腹便便的孕婦,“看,她的手腕上!”
“尸古玉鐲!”小蔡忍不住輕叫道。
“媽的,原來這鐲子是一對!”大金牙研究一亮,“這恐怕就是那憨人的兒媳婦!”
“還有,她身后那小鬼頸子上戴的,看清楚沒有?那可不是長命鎖!”
在那十一二歲的孩子黑糊糊的皮膚上,那形狀奇異的墜子格外顯眼,細(xì)一看,像是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刀幣,但又明顯要細(xì)致精美,形狀也不一樣,整體透著古拙穩(wěn)重,上面還隱約有文字,那字的縫隙肯定是用黃金填的,閃得奪目。
“金錯刀——”大金牙閉上眼,發(fā)出瀕死的那種呻吟。
這錢幣收藏界精品中的精品,歷來為各個朝代的詩人所贊譽(yù)的金錯刀,居然只被一個小鬼當(dāng)長命鎖戴?
憑著手里的尸古玉鐲,我們終于讓村長相信,我們是來買另一只鐲子的,老村長七十多了,精神還很健朗,他皺著眉頭,給我們說起了這錫崖溝的密聞。
那憨人姓劉,所有人都叫他劉憨子,提起他,這山里沒有不知道的。
因為他有三件出了名的事。
頭兩件自然是他的憨和倔,誰都勸不動,也使得第三件事聽起來分外詭秘。
自古相傳錫崖溝村盡頭的峽谷里住著一戶相當(dāng)富有的人家,但峽谷橫劈而下,其深讓人心驚,其險更讓人目眩,更是蜿蜒而去不知所蹤。也曾有人大著膽子尋路下去,可那些人都沒有回來。
三十三年前,劉憨子不小心掉進(jìn)了村里的池塘,九歲的孩子,立刻被吞沒了,他娘哭的半死(聽到這里我很是奇怪,小孩子掉進(jìn)池塘因為救不及淹死倒也正常,但當(dāng)時怎么可能不去撈尸體)。沒想到五年以后,原以為早死了的劉憨子又回到了家里。還說什么咱這山里住著一個特有錢的財主,家里又大又亮堂,還有很多寶貝,因那財主救了他,就在那兒做了五年工。他娘追問他怎么去的,他又說不上來,村里人慌了,都認(rèn)為他撞了鬼。老村長翻山越嶺,請來了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道士,對著那水塘有是做法又是焚香,卻啥事也沒有。事情要是只這樣也就算了,在劉憨子二十二歲那年,他才剛?cè)⒘讼眿D(是村長的小女兒),就在一個冬天晚上,又失蹤了。
老村長說到這里,臉上的皺紋又深了幾分,望著陡峭的山崖長嘆了一聲。
這一失蹤,又是三年,村長的小女兒,劉憨子的媳婦生了個兒子,都兩歲多了,溝里人都議論著這回劉憨子怕是再回不來了時,他又出現(xiàn)了,這回?zé)o論誰問,他也不答腔。他老娘氣的一病不起,拖不到幾天就走了。
又過了不少年,平平靜靜的,村里啥事也沒出,那水塘還是水塘,只不過再沒人敢靠近。
六年前他媳婦給他生了個女兒,本來以為不會再有什么事發(fā)生了。沒想到——
老村長狠狠捶了下破敗的木墻,神色甚是悲憤。
一年前,劉憨子的大兒子要結(jié)婚,看上的是溝外的姑娘,要的彩禮太高,劉憨子又沒有錢。老村長自然也是拿不出來的,錫崖溝所有人都把積蓄拿來修公路了。劉憨子很是苦惱,老村長當(dāng)時就覺得他不對勁,囑咐女兒晚上盯緊丈夫。可是還是——
“他又失蹤了?”大金牙張大了嘴,像是在聽神話故事。
老村長無奈而痛苦的點點頭:“而且……他把我那外孫女帶走了!那可憐的孩子!”渾濁的眼里流出淚來。
一個月后,劉憨子又回來了,可那六歲的女孩,再也沒有出現(xiàn)。
他帶回來兩個“破手鐲”(老村長話),當(dāng)天就出山,說是上京城賣個好價錢。
“我那女兒跟他又哭又鬧,追問他把孩子帶到哪去了,那憨子不耐煩了,在家里大罵,說什么財主家不這好一百倍,送她去過好的又有什么不對!你或,他這不是該鬼迷了心竅是什么?”老村長長吁短嘆,用奇異的目光打量我們,“后來劉憨子回來居然帶了三千塊,那破石鐲子這么值錢?”我們含含糊糊的應(yīng)了,只說是古董。
三千塊啊,正個錫崖溝也沒見過那么多錢,家家戶戶把錢湊出來也不到這數(shù)字的三分之一。
劉憨子連夜置辦了彩禮,送到親家那里,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給兒子娶了媳婦。剩下的兩千來塊全給了村里,修路。
四個月前,山里來了一個特別有錢的胖子,一來就拿著你們手上這石頭鐲子找劉憨子,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劉憨子發(fā)了火,那胖子怏怏的走后,他又去了趟京城,三天前回來了。可就在昨兒也、夜里,我女兒看見他又走了。
“又走了?”小蔡從副了一遍,驚奇的望老村長,“是又失蹤了吧!”
“怎么走的?”我敏感的抓住那最重要的地方。
“就是那水塘,跳進(jìn)去!”老村長說出了這個我最不想相信的答案。
一個村子里的池塘,能藏什么玄機(jī)?
而且以倒斗界里最會查風(fēng)水的摸金校尉看來,這錫崖溝山川壯美,地勢奇峻,可分明是個“困龍穴”,根本不可能有大墓,哪里會有什么大粽子?
“那池塘,這么特別?”
“特別倒也沒有,就普通大小。不過很深!”
“有多深?”
“陳工程師十年前用儀器量過,說是有四十三米!”
我娘咧!我兩眼冒金星,這他媽深度和二十層樓差不多的水,還能叫池塘嗎?池塘不都是四五米,底有淤泥的那種嗎?難不成太行山里管四十三米深的水不叫湖,叫池塘?這都什么玩意啊!
第九章背到家的運氣
我們終于到了那個水潭(我堅決不再稱其為池塘)邊,果然如老村長所說,這是個山下鄉(xiāng)里經(jīng)常可以看見的池塘樣子,不大不小,上面飄著浮萍,既沒有什么寒氣迫人的異象,也沒有大粽子蟄伏時那種森森鬼氣。難怪當(dāng)年那道士忙忽了半天也沒搗鼓出啥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