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完后,玨思索了一下,才麻利地回答,“有人說,對著別人的臉一直盯著看,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因?yàn)樗龑ξ也欢Y貌,所以,我就不想見到她。”
喲,還因果句呢……
雖說沒感情,懂的卻不少。
“那你讓我摸你下面,你不知道這是不禮貌的事情嗎?尤其是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最好不要讓我聽到任何質(zhì)疑我性別的話……
玨露出一種很疑惑的表情來,半晌才說道:“恩……這種事,不禮貌嗎?為什么他從來沒提過?”
“……”
恩……我又對這個“他”非常好奇了。
翌日,我搬了張小板凳放在屋子門口,索性就坐在這兒等那個搞推銷的老太太來,這老太太還真沒辜負(fù)我的殷殷期望,將近中午,才步履蹣跚地來到這里,看她累得那呼哧呼哧的樣子,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樣偉大的信念,讓她如此的鍥而不舍,不惜從城里爬上半天的路程,非要到這個鳥都不拉屎的小地方來賣木梳和腰帶?
這一次,她小心翼翼地從籃子里取出一個蘋果來,然后露出兩顆黃板牙嘿嘿地笑。
“敢情……您老這堆破爛全都是賣我了,看您老那大歲數(shù)了,少整那些坑蒙拐騙的,成不?”
老婆婆一下子愣住了,囁嚅道:“我……我沒有啊。”
瞧瞧瞧瞧瞧,整的我跟欺負(fù)老人似的。
“歐巴桑,你唬我是吧?沒看我家門前一棵蘋果樹嗎?還來這兒特地賣我蘋果給我?我都不知道,我這兒滿大樹的蘋果要往哪里銷!”提起那些蘋果,我覺得太陽穴一陣犯疼,也不知道為什么蘋果樹上結(jié)滿了紅又大的蘋果。
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挺別扭的微笑,“原來你說的許愿帶果真是有用,我不知道該許些什么愿望,于是就許了讓樹上結(jié)果,沒想到,真就滿樹了。”
我怒了,“我說怎么一到樹下乘涼,就被劈里啪啦的砸得滿頭是包,原來是你干的好事!”
老婆婆看了一眼滿樹的蘋果,生硬地扯起一個笑容來,“我這蘋果可是獨(dú)一無二的,不是你們平常吃的。”
看也知道了,一半青一半紅的。
“這……能吃嗎?你先吃一口嘗嘗看。”
從不吃陌生人給的東西,這是家長從小教導(dǎo)我們的。
老婆婆也爽快,二話不說,在青的一面就咬了一大口還有滋有味兒地吧唧給我看。
看她吃的挺好,我的眉頭也舒展開了,那老婆婆朝我瞇瞇眼一笑,用干枯的手把咬了一口的蘋果給了我,我卻連一點(diǎn)伸手去接的意思都沒有,老婆婆頓時急了,“沒毒,你嘗嘗看啊!”
“別搞笑了,你咬了一口,我怎么吃啊?”
多不講衛(wèi)生啊……
老婆婆虎目蹬圓,眼中閃過一道類似于惡毒的光芒。
我發(fā)現(xiàn),我很有可能把人家給逼急了。
嘆了口氣,從樹下?lián)炝艘粋€大紅蘋果,塞到了老婆婆的手里,又從她手里拿過那個咬了一口的蘋果,嘆息道:“這個就算蘋果的錢了,說起來,你也不算虧,如果你還是覺得虧了的話,就多撿幾個,我不介意的,對了,老婆婆,有沒有想過,將來買蘋果呢?你看……我這兒的蘋果又紅又大的,如果你想做這行,可以上我們這兒來批發(fā),我給你打八折優(yōu)惠,你覺得呢?”我覺得我真太善良了,按照道理來說,蘋果都是她咬的,我沒有理由給錢的,但是……
看了看手里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怎么看怎么礙眼,我回身順手丟給了玨,玨單手接住,“別浪費(fèi)!”
“哦。”
“那個……婆婆啊,我剛的提議,你覺得怎么樣?”
“我沒那個…”
“好好好,看您這么大歲數(shù)了,我讓讓,七折!這怎么樣?”
“我不是……”
咔嚓一聲,很清脆的咬蘋果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那個老婆婆盯著我的身后,兩眼放光,頃刻間,從郁悶失落的表情轉(zhuǎn)為欣喜若狂,我猛地回頭一看,只見玨臉色很難看地嚼著一口蘋果。
“哈哈!哈哈!終于吃啦!哈哈哈哈!終于啊!你終于吃下去了!你會死!你一定會死的!哈哈啊哈哈!”那個老婆婆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尖銳,她放聲大笑,籃子掉落在了地上,蒙布掀開了,里面居然爬出來一條一條的毒蛇。
“王后?!”我驚詫地叫道。
王后一看身份敗露了,一把扯下自己臉上人皮面具,那是一張很美的臉,美得凌厲,高貴,她瘋狂地大笑,艷紅的指甲指著我與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漂亮了!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啊哈哈哈哈——”接著,王后大笑著跑掉了。
我見她跑了,也沒忙著去追,轉(zhuǎn)身扶著臉色難看,嘴卻仍舊沒有停下來的的玨,急切地大喊,“你怎么樣啊?有什么感覺啊?你倒是說話啊,急死我了!”
玨抬手指了指樹上的蘋果,“好難吃……”
什么?“……那毒蘋果呢?”
“我記得有人跟我說過,吃別人剩下的東西,不干凈……”
“……所以呢?”
“所以,我咬了一口自己許愿得來的,但是,不好吃。”
阿門……我默默地朝王后里靠的方向看了一眼,重重嘆了口氣,那嘆息中,有無奈,有……憐憫。
夜里,玨站在木屋外沐浴著清冷皎潔的月光,月光籠罩在他的銀發(fā)上,散發(fā)著曖昧的光暈,幾乎完美的側(cè)臉,讓人舍不得移開自己的視線。
矮人們在屋子里吃飯,里面不時傳出開心的笑聲,然而,我卻知道,我新一輪的考驗(yàn)又要開始了,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突然,玨轉(zhuǎn)過頭來,問道:“你叫畢韻,對吧?”
我微微一怔,隨即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對我很好,我能感覺得到,看來,你已經(jīng)恢復(fù)了自己的記憶了。”
他說的沒錯,在《白雪公主》劇情改變的時候,也就是本該死去,卻又沒死的“白雪公主”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王子也就根本沒有出現(xiàn)的可能性了,劇情的改變,不知道意味著什么,本來,如果按照故事的情節(jié)走下去,說不定會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去,可是,被強(qiáng)行代入這里的人物的我,和這個不倫不類的“白雪公主”把所有的情節(jié)搞得一團(tuán)糟……
不過,在我失去了所有真實(shí)記憶的時間里,我是很想照著劇情走,可是,我不是白癡啊,讓人害了幾次都沒記性,說實(shí)話,小時候看白雪公主的時候,就覺得這公主腦袋少了好幾根。
還有那矮人啊,你們老說如何如何關(guān)心白雪公主,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總是不露面,哪怕留一個看家也好啊,到底是金子重要,還是公主重要啊?
最后還有那個惡毒的王后,我個人認(rèn)為她是善良多了,如果是我,在白雪公主倒下后,利馬在脖子上補(bǔ)上一刀,能省多少事……
“畢韻,我想拜托你件事。”
聽你語氣不像拜托……
“如果回到你的世界去了,你可以暫時收留我嗎?”玨平靜地敘述和。
“你……不跟任劍回去?”
玨突然舉起兩只胳膊,手腕上赫然顯現(xiàn)出了那一套鐵鎖鏈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公主服,也恢復(fù)了成古代的白袍,是我初見他時的那身衣服,“其實(shí),我利用書中的靈氣借力逃了出來,進(jìn)入了書中,否則,以為我的力量,無法解開鎖鏈,暫時擺脫任劍的束縛。”
我往前走了幾步,突然發(fā)現(xiàn)己的裙子不知何時恢復(fù)了我自己的本來衣服,當(dāng)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突然,一陣強(qiáng)烈的颶風(fēng)刮了過來,迷住了我的視線,連呼吸也覺得困難起來了。
矮人們見狀連忙跑了出來,驚呼大叫上帝。
我著口鼻朝底下不動的玨大喊,“玨,那我該怎么帶你走?”
站在下面的玨微微一怔,隨即輕搖晃手腕上的鎖鏈。
“簡單。”恍惚間,我看到一道白光直朝我沖了過來,下意識地用手擋在面前,渾身重重一陣,颶風(fēng)帶著我,我被轉(zhuǎn)得暈呼呼的,眼前景色開始模糊起來……
從高處落了下來,重重掉落在了地上,這一下子,差點(diǎn)把我的五臟六腑給震得內(nèi)傷,地上一片柔軟,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身下是一大片華貴松軟的地。
我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掃視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那種古歐洲的風(fēng)格建筑,很像外國童話里的貴族裝潢,整個大房間里面空無一人,這一次,我的記憶倒沒有被強(qiáng)行洗去,就是這種跳躍性的模式,讓我有些難以適應(yīng)。
“玨?!”我猛地一驚,想起來玨不在我的身邊,難道說,他并沒有跟隨我一起進(jìn)來,可是,剛才我明明聽到他說“簡單”這兩個字的,可是……人呢?
趕緊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都是完好的,是我自己本來的衣服。
手腕上微微發(fā)熱,我挽起袖口,發(fā)現(xiàn)手臂上一片猙獰的暗青色圖騰,像是荊棘一樣纏繞在我的手腕上,這個圖騰,不就是任劍用來困住玨的鎖鏈所化成的圖騰嗎?與我在他手腕上所見的,不差分毫,原來如此,這么說,我可以瞞過任劍,收留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