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前兩天劉鄉(xiāng)長卻刨掉了這棵老槐樹,怨氣便少了節(jié)制,許多戾氣便趁機出來害人。而本地幾乎所有的戾氣皆受那股兩百多年前的邪戾之氣所控制。這股百年邪戾之氣要想破桎而出,必須徹底破壞本縣的風(fēng)水大局,于是便指使?jié)摬卦诳h政府那片地方宋明之的冤魂出來幻化成你的模樣,指揮郭鄉(xiāng)長帶人去破壞本縣風(fēng)水中最關(guān)鍵的一個廟——就是李家集的村廟,此廟一除,百廟鎮(zhèn)邪風(fēng)水局的威力便會大減。”
“那幾百年前的邪戾之氣為什么不指揮其它戾氣去直接破壞李家集的村廟呢?”金縣長不解的問。
“因為每座廟中都有塊鎮(zhèn)邪石碑,那是廟里核心的東西,真正壓制邪氣的便是這些廟碑,此物不在,廟就和一座院子沒什么區(qū)別,有此物在,一般的邪物都難以近前。所以,它只有靠他人之手來毀壞村廟,這就是它使計讓郭鄉(xiāng)長來拆廟的原因——一旦這座廟被破壞,此消則彼長。屆時,它的部分力量破局而出,完全有能力不假借他人的手而毀掉其它的廟。一旦這些廟全部被毀,再無壓制它的力量,到時人間便會有一場大浩劫。””
金縣長雙眼凸瞪緊盯著方成斌,聽著他侃侃而談,前因后果條理分明,完全不象是說謊,更重要的是,他給了自己一個解釋,一個完全合理的解釋。可是要讓自己馬上去接受這個解釋卻太困難了,這種鬼神之說,這種迷信思想真的可信嗎?金縣長仔細(xì)思慮著方成斌剛才的話,希望找到一點漏洞來反駁他。
“你又怎么會知道這么多的事情?”金縣長又問道。
“每一座風(fēng)水大局都會有一個守局人,當(dāng)年那道士布置完這一切之后,便派一名弟子世代守護在此,我便是那名弟子的后人。”
“哦……”在一旁的司機老趙此時感慨道,“方老板,不,方大師,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那如你所說李家集的村廟已經(jīng)被毀,但這股邪戾之氣一直停留在李家集那邊,這里好象并沒什么異動啊?”金縣長仍舊有些不死心。
“是我用先師祖留下的招雷降魔的黑玉設(shè)下香案暫時阻止了它,但由于這股邪戾之氣太強,這個香案最多只能阻止它一天而已。”
“啊——”老趙大驚失色,連金縣長也驚懼不已。
“這可怎么辦啊?一天之后要是那股子邪戾氣兒跑到別的地方害人那可就糟了!”這時的金縣長早就把對方成斌的懷疑拋到了腦后。
“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重把它封印一次。”方成斌沉吟道,“——重新做一塊鎮(zhèn)邪石碑,豎立在李家集的村廟中。”
金縣長一聽還有辦法挽救,心里稍安:“那好,那就好,那方老板您就趕緊把給個碑文圖樣出來,我們這就聯(lián)系石器場讓他們加工,一天時間應(yīng)該夠用了。”
“這個嘛……”方成斌微露難色,“因為每一個廟碑的碑文都是根據(jù)其所處地勢和作用而分別繪制,每個碑文都不一樣,這都是當(dāng)年那個皇廷術(shù)士所繪,憑這點道行,嘿嘿,還繪不出來……”
“啊——”金縣長和老趙再次發(fā)出一聲驚呼。
“這可怎么辦?這該怎么辦呢?”金縣長急得直甩手。
“沒關(guān)系,一會兒我們會潛到李家集的村廟,找到被破壞的廟碑拍照,然后根據(jù)照片還原出碑文,再交到石器場雕刻石碑……”
“你們?”金縣長這才注意到方成斌旁邊一直站著一個十七八歲,悶不吭聲的年輕人,身上背著兩個帆布袋。
“哦,我叫方瑞,金縣長好……”看到縣長看著自己,方瑞便微笑著介紹一下。
“不行啊!”旁邊的老趙叫道,“現(xiàn)在的李家集可是萬鬼集結(jié),太危險了。”
“是啊,就你們兩個人,能行嗎?”金縣長憂慮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啊。”方成斌嘆了口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另外,還有些事兒要麻煩兩位。”
金縣長道:“老方,我不太懂這檔子事兒。有什么事你盡管說吧,我們都聽你的。”
“我們走后,趙老哥你就在這里看著別讓人再往前闖進這里,也看好這個香案。縣長您立刻聯(lián)系石器場,雕刻石碑一定要是泰山石,這種石頭在咱們縣的石器廠不多見,只有大磐石器廠才進這種貨。”
“好,你放心,我這就去辦。”金縣長道。
“另外,我們的這點身份和本事希望你們兩位能夠替我們保密。”
“哦?這是為什么?”金縣長不解的問。
“先祖遺命,我們得世代遵從啊。”
“那今天為什么要告訴我們呢?”金縣長又問道。
“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是我們一家人的事,而且也不是我們一家人的力量可以解決得了的,我們需要得到幫助,尤其是像縣長您這樣的大人物。”方成斌笑了笑說道。
“好,兩位小心點。我代全縣人民謝謝你們。”金縣長知道現(xiàn)在時間也不多了,所以也沒再挽留。
方成斌父子背帆布袋手搖著安魂鈴轉(zhuǎn)身向李家集的方向走去,兩人的身影很快便湮沒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一陣陣清脆的鈴音和幾句只言片語傳到了金縣長和老趙的耳中……
“不要離開我五步距離,記住了嗎?”
“放心好了,爸,您都說幾遍了,兒子我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
“就你那三角貓的道行……”
看著那兩個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金縣長忽然有種悲壯的感覺,像是那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意味。
每向前行進一步,陰氣便濃厚一分。在安魂鈴的驅(qū)使下,一路上許多游蕩的冤魂野鬼都退回到了村子。到了李家集的村口,天空已完全看不出陰天,而更像是黑夜一般,陣陣罡風(fēng)迎面吹來,濃郁的鬼氣直讓人骨髓發(fā)顫。
到此方成斌停下了腳步,李家集是怨氣的發(fā)源地,群魔聚集,絕非外面攔路小鬼那么容易對付,必須十二分的小心。
方成斌的手在空中紛繁的劃了幾個手勢,最后雙指并攏遮于目前,口中默念:“圣威神君,法澤萬方,借我神目,降妖除魔——開天眼!”。
緊接著,方瑞平生第一次聽老爸說了一句臟話:“我肏!”
這兩天方瑞從家里傳下來的秘籍里也學(xué)了一些簡單的法術(shù),一看老爸開了天眼后竟如此失態(tài),也趕緊學(xué)著樣子默念咒語,之后雙指一劃,只覺眼前金光一閃,村子立刻變成了另一番景象。到處都是火光和燒的焦黑的斷壁殘垣,有無數(shù)道黑影在廢墟中來回穿梭,許多缺臂少推的僵尸在濃煙中徘徊,恍惚間還可以聽到聲聲哀怨的哭嚎在村間回蕩,讓人感覺仿佛身處幽冥鬼府一般。
此時的方成斌心中暗暗叫苦:“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沉壓幾百年的怨氣,就算讓自己僥幸將那邪戾之氣再次封印。可這眼前已經(jīng)跑到人間的冤鬼,自己捉半輩子也捉不完啊——唉,先不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這時,聽見身邊的方瑞驚叫一聲:“啊,他們朝我們過來了!”
方成斌順著方瑞所指,看到一些身著白衣,披頭散發(fā),掛著殘破面皮的女鬼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們,正像這邊緩緩飄來,而方瑞近前五米處就有一個吊死鬼像是禿鷲發(fā)現(xiàn)死尸一般死死地盯著方成斌父子,那張臉慘白,眼睛鼓得暴出來,盯著人,舌頭被繩子勒得長托托地吊在嘴邊,脖子被繩子擠拉的很長,也蹣跚而來……
方成斌心里贊道:“這小子看到這場景沒有嚇得轉(zhuǎn)身就跑,定力還真是不錯,自己不知道被老頭子領(lǐng)著趟過多少個野墳場亂葬崗才練到這一步。看來這小子天生就是個和鬼打交道的材料啊。”
心里雖然這么想,可嘴上卻不饒人:“沒出息,慌什么!他們一直都看著我們呢,只是你剛看見他們而已。”說著,方成斌從口袋中掏出兩張符紙。口里快速地默念一句,手指一抖,兩張符紙瞬間著了起來。“張嘴!”
方瑞還沒明白老爸在干什么,嘴下意識的張了一下,方成斌立刻將一團燃著火苗的符紙塞進了他的嘴里。方瑞慘叫一聲,口中一陣亂咳:“老爸,你想燙死我啊。”
只見方成斌口中輕輕吐出一股黑煙,說道:“這是避邪護命符,吞后身上散發(fā)出邪魔厭惡之氣,一般無形體邪魔不會近身的。”
果然,眼前那只一直對方瑞虎視耽耽試圖撲過來的吊死鬼,像是猶豫起來,露著血污的眼白翻了翻,最后終于轉(zhuǎn)身走了。
方瑞心中一喜——沒想到這個還真管用。只見方成斌已經(jīng)搖起安魂鈴?fù)謇镒呷ィ饺鸨阙s緊跟上。
天越來越暗,唯一的亮光便是廢墟中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火光以及飄忽的熒熒鬼火,路上不時的竄出一兩個腐爛不堪不斷掉著碎肉的僵尸,低嚎著向他們走來,但離他們幾步遠(yuǎn)的時候就轉(zhuǎn)身走開了,有一次,一個僵尸鋒利的手指都快碰到方瑞的臉,方瑞幾乎聞到了他令人作嘔的尸臭,僵尸牙齒間夾雜的肉絲都看的一清二楚。方瑞甚至想避邪護命符是不是失效了。但見方成斌靜立身邊,手中仍舊三短一長的搖著安魂鈴,最終那僵尸還是將手一偏,向旁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