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駕個祥云,冒著黑煙,很快到了地方。把摩托放好,就和我在寒偉的房間里找個地方坐下來,等著學(xué)習(xí)工作經(jīng)驗。我本來想走的,可是五哥說,最好也看看,將來給人家破除迷信的時候也好說明道理,我想也是啊,我也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工作經(jīng)驗吧。
一會,那兩個人就進(jìn)來了,說了幾句,就開始上香,女的從后腰上拿出一面鼓,把黃紙在地上鋪好,我還沒明白干什么呢,就見那個男人端碗水過來,喝了一口,往地下一噴,紅了,我靠、什么東西?高科技呀!當(dāng)時給我嚇一跳。
然后,那個男人就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了,開了破籮嗓子就開嚎:“日落西山哎,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guān),”
我就記的著兩句了。那個男的好像請個叫三太子的,我想不會是哪吒吧?別說,唱的不錯呢,怎么進(jìn)的院,怎么進(jìn)的門,怎么上的炕,活靈活現(xiàn)的,膽小的還真能給嚇住。這個男人個子不好,還真有把子精神,唱了半個點。呵呵,然后輪到那個女人抖擻,一開始就咳嗽,越咳嗽越厲害,好像是神來了。
我問五哥,這神是不是感冒了,五哥告訴我別說話,再一看那個女的,本來挺好的頭發(fā),讓她弄的亂七八糟的,一蹦挺老高,給我們看的大氣都不趕出,一會她也唱起來了,不過我沒聽懂。就感覺像殺雞似的,這個女的體力不行,也就折騰10多分鐘就消停了,完事就坐在地上不說話了。
然后那個男人就根據(jù)這個女人唱的東西開始翻譯,說是寒偉在暗地里罵了什么仙,人家過來找他算帳來了,請家里的人準(zhǔn)備一個豬頭,燒點地上已經(jīng)紅了的紙,完了再讓這個女人靈魂出殼去和那個仙商量商量。能不能行不一定,要看你們家里人的心誠不誠了,說過兩天東西備齊了,他們再來,完事就一人揣了一百塊就走了。
我問五哥:“這就完事兒了?這錢掙的也忒快了吧!我上班還真的不如他們。”
從寒偉家出來,五哥問我什么感覺,我說:“有點兒滲的慌,還有點兒挺好玩,你說這玩意兒是誰發(fā)明的啊?挺能整啊。”
五哥告訴我,東北農(nóng)村久有信大神兒的習(xí)慣。凡有了大病小病,有的人會直接去找跳大神兒的來治。其實跳大神兒是滿族的一種傳統(tǒng)祭祀活動演變出來的。跳大神,是一種巫師的舞蹈,總是充滿著神秘與恐懼的色彩。
正宗的跳大神,應(yīng)該是很隆重的事,要有特定的穿著、拿著手鼓,唱著特殊的神調(diào),而且跳神的時間、房間布置、氣氛渲染,都有嚴(yán)格的規(guī)定。具體是些什么,當(dāng)然他也不懂。
五哥還說:“有時間我讓你看看迷信和玄學(xué)的區(qū)別吧!”
我回到了單位,把手上的記錄從新整理一遍,就下班了。
五哥笑著說:“走吧,兄弟,該打烊了,你請我出去米西點吧。”
我說:“吃什么啊?”
五哥說:“聽我的,狗肉。”
我一笑:“我看你像狗肉,想的挺美啊,有點方便面就不錯了。”
五哥笑著說:“你看我像狗肉啊,我看你像狗屎。”
我們晚上還真吃的狗肉,五哥看我吃的心不在焉,笑了笑說:“兄弟,別想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又豈是你不吃飯就管得了的。只要你做事情認(rèn)真,思路明確,心態(tài)放正,也就無愧你的警服了。”
我想了想說:“我在他家看見寒偉穿的是42號的鞋,可是我到窗戶外面看的卻是40號的鞋,怎么回事?還有窗戶旁邊的磁鐵,你說怎么回事呢?”
五哥給我倒了一杯酒,問我:“想知道結(jié)果嗎,”
我說:“想。”
五哥詭異的一笑:“把酒喝了,晚上我告訴你結(jié)果,至于過程嘛,你自己去想吧。今天帶你開開眼。哦、對了,你有寒偉的照片嗎?”
我也沒說什么,點點頭把酒喝了,然后就不說話了。我想,他是怎么出去的窗戶呢?外面的腳印是誰呢?低頭想了10分鐘,一抬頭、看桌子上全是盤子,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大笑一聲,拔腿就往外面跑。
一會五哥追了出來,問我:“你瘋了,為什么突然往外跑啊。”
我得意的告訴他:“因為我不想買單。”
到了五哥家里,我忍著渾身的疼痛,躺在了他的床上。回想起剛才那突如其來的拳頭,為了不買單遭頓‘神打’真的很郁悶啊,唉!
給爸媽打了電話,告訴爸媽不回家了,在五哥家里睡了。爸媽雖然不太高興,不過也沒說什么。打完電話,我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就在我半夢半醒之間,聞到了香的味道,睜開眼睛,看見五哥點了幾根香,恭敬的在神龕里拜了拜。
他然后告訴我:“剛子,我想和你說點正經(jīng)話,你能聽嗎?”
我點點頭。
五哥說:“知道為什么讓你拿照片嗎?”
我說:“我是為了登尋人啟事,你怕是要相親吧。”
五哥:“我剛進(jìn)去韓偉家里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孩子沒了。而且,我在寒偉的床上感覺到了一種氣息。”
“什么氣息?”
五哥看了看我,小聲的說:“死亡的氣息。”
我知道五哥在神龕的面前從來不說假話,因為他對佛是很尊敬的。
所以,我也沒說什么,我問他:“你能說的明白點嗎?”
五哥說:“我感覺到他身體的涼。”“ 怎么感覺到的?”
他說:“因為我看見了他媽*頭發(fā),母子連心。發(fā)為道,當(dāng)時心里就感覺到了,雖然很玄,可是,我在吃飯的時候本不想告訴你,現(xiàn)在回來了,我敬了香,再和你說這些,我想你知道我是為什么吧。”
我點點頭:“可是,怎么證明呢?”
五哥說,“有照片吧,先睡一會兒,一會兒證明給你看。”我什么也沒說,搶個被子開始唿豬頭。
迷糊到了11點的時候,看見五哥還在睡覺,我把他叫醒,讓他證明給我看,五哥迷糊的起了床,洗了手。到神龕里取出他師傅送給他的法器,一個缽。五哥在里面倒上了水,又加了一小瓶清水,我問是什么,他告訴我說是露水,因為露水能吸收陰氣。然后,把寒偉的照片放進(jìn)了缽里,上面蓋上了紅布,雙手合掌,默默的不說話。
鐘聲敲到了12點,五哥洪亮的念出了幾句話;“人生變幻本無常,時世懷念皆炎涼,聞聲不必含怨恨,輪回不轉(zhuǎn)來身旁,子時進(jìn),心道還,南無阿彌陀佛。”
我的心里開始發(fā)毛,這不是叫鬼呢嗎。大半夜的,你拙死啊,我在床上看著,連個屁都不敢放,一會又看五哥起身,點了三根香,左三圈,右三圈的在缽周圍來回繞,一邊繞,一邊說:“寒偉快來,寒偉快來,奈何橋邊冷,衣裳正單薄。須知回頭看,還魂莫蹉跎。”
五哥看看我,找手叫我過去,我捏手捏腳的走到他的身邊,見五哥打開了紅布……
天啊,寒偉的眼睛,寒偉的眼睛是血紅的,血紅的眼睛正在睜睜的看著我,好像要用他雙手掐死我一樣。怨恨、狠毒、恐怖。我感覺他活了,正在另外的一個空間里看著我,我們就好像閣了一層玻璃,我感覺到他就在我的身邊,不知道是上是下,是左是右,我的頭皮開始發(fā)漲,脖子后面發(fā)出一陣陣的涼風(fēng),腿就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也走不了。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看著他的眼睛,我的心就好像被他用手拽出來一樣,卡在脖子上,出不來,下不去,嘴里發(fā)不出一絲的聲音。我本能的把手放在了脖子上,用力的掐著,感覺真的要把我的心拽出來,怨恨的眼神,冰涼的雙手,死死的掐住我不放。憋的我都要窒息了。
靜了好久,感覺到了后背發(fā)出來一股熱氣,不禁打個冷戰(zhàn),看見五哥把手放在我的身上。我長長的舒了口氣,整個人像虛脫了似的,一點勁都沒有了,五哥叫我閉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然后他在旁邊慢慢的敲著我的后背,告訴我,寒偉真的死了。
韓偉死了,真的死了。這個消息在被離家的一個星期后證實了……
關(guān)于韓偉的死,是在一個電話里知道的,城郊的派出所來個電話,說在一個深溝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少年尸體,據(jù)描述很像韓偉,派出所說因為前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不知道是雨水沖破了沙土,還是從別的地方流過來的,早上有人看見了,就去報了案。現(xiàn)在他的家人已經(jīng)去辨認(rèn)了,要我們市局派個法醫(yī)過去,檢查死因,看看那里是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
下午4點,尸檢部的小李給我送來了檢驗報告。
1、由于水泡的時間過長,導(dǎo)致細(xì)胞提前老化,大致推段死亡的時間為5天,也就是在寒偉出走的第二天,19號。
2、從指甲里沒有提出泥土和其它的血紅細(xì)胞,鞋跟沒有發(fā)現(xiàn)磨痕,脖子上有一條青紫色的勒痕,足以致命。在勒痕上提取指紋,是寒偉自己的。
3、解剖尸體發(fā)現(xiàn)死者直接死亡原因為腎上腺急速分泌,導(dǎo)致大腦缺氧。
4、在死者的腎上腺處提取尿樣,發(fā)現(xiàn)苯丙胺和甲基苯丙胺物質(zhì),經(jīng)化驗稱陽性。
這就是說,寒偉是被嚇?biāo)赖摹R部梢哉f是被掐死的,是被自己掐死的,可是這怎么說的通呢?怎么解釋呢?我想,死者可能是在服用了冰毒以后產(chǎn)生了幻覺,自己把自己掐死了,人有了幻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來,這也許是最好的解釋了。可是作為警察的我,憑我的職業(yè)敏感,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一個17歲的孩子從那里弄來的冰毒呢?再說,冰毒一般是讓人興奮、瘋狂。搖頭丸倒是可以產(chǎn)生幻覺,可是搖頭丸里還有另外一種化學(xué)物質(zhì),為什么沒有提取出來呢?